安德烈爾學園

「這位客人，要不要試吃看看我們的手工餅乾？聖誕節特別打八折喔！」

「來來來~~！聖誕大餐雙人優惠，先搶先贏！」

    聖誕節的紅色和綠色調，在白色蔓延的街道鋪起，聖誕歌滿街都是，耳熟的幾乎人人會唱，即便每年都聽，仍會忍不住的想哼上一小段。

    在這團聚的日子，全家人手牽著手吃頓聖誕大餐，是這個節日最常見到的景象，神奇的是一旦過了今日，什麼聖誕樹還是聖誕老人就會像泡沫一樣快速飛散，抓也抓不住。

    吳邪圍著厚重的圍巾，蓋住被冷空氣凍得發紅的鼻子，用餘光看著燈光閃爍的街道，手上提著剛採購的生活用品。

    此刻，他只是個普通的骨董店小老闆，平凡人一個，那些光怪陸離的奇人軼事，不過是筆記上的冰冷文字。

    記憶如夢，既抓不著也碰不到，沒能放在眼前的，一點也不真實，沒有溫度也沒有觸覺，攤開手心，只有空蕩蕩的冰冷。

    距離那個人不告而別，已經兩年，什麼也沒留下，就這樣人間蒸發，找遍手上所有的訊息網，跑遍幾個猜測的地點都是空手而歸，這樣追著一個人，讓吳邪覺得自己無比愚蠢。

    小花也勸他別再找了，反正該出現的時候他就會出現，既然對方無意現身，那就順其自然，有空乾脆來幫忙他這忙得快崩潰的接班人，或是來看個表演都好，就是不要再每天叨念著某個『無良負心漢』(？)。

    吳邪自己也知道，可腦袋控制不了，一邊顧店一邊就會傻傻地想也許他會像忍者的突然出現，從窗戶還是地板下面跳出來等著嚇他一跳，用眼神無言的嘲笑，讓他草木皆兵的整天心神不寧。

    這天下午，吳邪無聊的翻起收藏的詩集，上頭有句詩是這麼寫的「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，我不是歸人，是個過客…」

    吳邪一看，立刻跳了起來，他一個大男人的，有必要像個棄婦的等著某個沒心沒肺的渾蛋嗎？！他要是真看到那傢伙，第一件事就要給他痛扁一頓！

    隨心而行的骨董店小開，便把顧店的無聊工作丟給王盟，自個兒出門去了。

    怎麼知道，走到街上更是個錯誤，這滿滿的溫馨氣氛和他完全格格不入，顯然是自討苦吃，悶得很。

    越走越心煩的吳邪索性快速買完了必要的物品，便快速地逃離這不屬於自己的地方。

    天色漸漸暗了，灰白色的天空，看不見月亮，吳邪被過快的腳步拖得氣喘呼呼，在自家門前放下手上的重物，搓了搓變冷的手，從屋簷下看著飄下的雪。

    四周靜悄悄的，遠離大街的小巷裡，沒有煩人的聖誕歌，更沒有漂亮的聖誕樹，唯有在這樣的地方，才能稍稍的停下腦袋的寂寞…

    「張起靈你這渾蛋！！給我滾出來啊！」

     錯了，是容易被逼得發瘋。

    把累積的氣憤一次發洩，旁邊的巷子猛然傳來砰的一聲，吳邪猛然回望，只見一隻黑貓，倉皇的咬著布包跑出來，立刻跳上對面的屋簷，隱身在夜色裡。

    看著貓咪的背影，吳邪呼了口氣，在那一瞬間，他有種錯覺，真把人給喊出來了。

    不知道哪來的好奇心，吳邪探向黑貓出現的巷道，然後──

    便像石像般愣住了。

    雪地裡躺著個人，身上覆蓋著雪，看那厚度，約莫也躺了兩三個小時，雪積得有些厚，旁邊有著一個黑色的背包，拉鍊被打了開來，估計黑貓便是從這裡刁出那布包的，也許裏頭裝了甚麼愛吃的。

    看見家門旁躺個人，不知生死的，總放不下心，吳邪在那人身旁蹲了下來，用手撥開積雪。

    黑色的髮絲，彷彿要藏身在黑夜的黑色裝束和那身形，吳邪睜大眼睛，用顫抖的手指觸碰他的臉頰，有溫度的皮膚，在這零度的空氣裡，仍然發燙。

    「張…起靈？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