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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客室的外頭左右各站了一個士兵,背打得挺直,目光直視前方,儼然就是最佳的守衛典範。

只可惜隨行的布勞可不這麼想,沒人可以說話,良好的隔音更是完全聽不見裏頭的狀況,過度安靜的氣氛可把他悶壞了。

布勞百般無聊地看向窗外,一成不變的景色讓他直想搖頭嘆氣,直到無意間看見側門外聚集的奇特士兵,激起了他的好奇心。

以泰瑞爾為首,那些士兵們一改艾倫戴爾的標準盔甲裝扮,全部輕裝上陣,穿著深色的長外套,腰上繫著連著線的劍,落在隊伍後方的馬匹上還載著功能不明的金屬箱子,隱隱約約能看見上頭亮著不同顏色的燈。

出葉與迪諾的小隊聚集在不遠處的山丘上,刻意躲藏在樹林的陰影間,卻躲不過布勞的眼睛。

布勞記得開會前,出葉傳遞給伯恩哈德的訊息,加上這足足動員四個小隊近四十人的戰力,腦袋已飛快的轉起來,把這兩件事聯想在一起,直覺飛快得出肯定有他感興趣的事情發生了,揚起微笑,立刻招來使魔尾隨在後探個清楚。

弗拉姆拍著翅膀的背影飛快地追了上去。

枯燥的時光終於多了點樂趣,布勞心情好了起來,還沒等到弗拉姆的回報,感受到懷錶傳來的魔力釋放,來自路德的通訊先一步的響起。

可不敢明目張膽地使用魔力,布勞胡亂地掰了要重備茶水的理由,匆匆地走進會客室不遠處的茶水室,把門給上了鎖,這才把懷錶掏了出來。

掀開蓋子,一道光芒滑過邊緣,蘊藏的能量化為投射景象的力量,投影在牆壁上的是一片山林。

路德穿著黑色的民俗服飾,完全不屬於艾倫戴爾的傳統衣著,扯下偽裝的紅色頭髮與臉皮,露出藏在下頭的銀白色長捲髮。

通訊一接通,路德劈頭就是直白的要求。

──布勞,有新的進展了,再來只差你的幫忙。

看見路德奇異的裝扮,布勞露出疑惑的表情,直覺的判斷身為魔族的同僚大概又發現什麼他感興趣的事情了。

「你上哪去了?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?」

──這個嘛。我稍微做了點『好事』。

路德笑得燦爛,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。

為了明白情報部至今的動向,路德跑了一趟城裡,意外發現了『伊普西隆』的存在。

難以分辨他究竟是什麼,這種事對路德來說可是頭一遭,伊普西隆看似與魔族相似,卻又有本質上的不同,說來還有點像是他們曾經侍奉過的主人。

只可惜,就在打算靠近一點觀察的時候,伊普西隆立刻發現了自己的存在,讓路德不得不放棄了尾隨的念頭,改由私下委託情報販子探聽兩人的落角處。

「你這麼緊急的找我就為了說這個?」

──不,這只是意外的發現之一,重點是在後頭。

就在準備回城堡的路途中,路德意外望見從城鎮上空飛過的龍族。

出於好奇的追蹤,便發現了貝爾勒的藏身處以及龍族佔領的洞穴,聽聞事態的路德立刻心生一計,運用從龍王口中聽來的訊息,加上實際的情境,施展幻術與變裝慫恿索迪亞克族族長為自己辦事,好把弗雷特里西推進龍族的巢穴裡。

──如此一來,半年前你沒能完成的事,就能如願了。

從路德的敘述,加上目前所知的事態發展,布勞略略皺了眉頭。

半年前的那次事件,他們都見識過伯恩哈德震怒的魔力爆走,控制力和魔力增長的現在,要是再發生一次,那結果只會更可怕。

但是無可否認,這種極端的作法,才有可能最快的達到目的。

「陛下要是知道是你動的手腳,這次他可不會親易放過我們。」

──放心,不會留證據的。慢慢吞吞的做法太沒效率了,我們已經耗費太多時間,這次說什麼都要成功。

路德瞇起眼睛,露出微笑。他很肯定,依照索迪亞克族族長的心態,他絕不會透漏隻字片語,而他扮演的龍族將軍更不可能說什麼,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有把矛頭指向自己的事態發生。

──還是說,你已經有了多餘的感情?覺得心軟了?

「沒這回事。」

──呵,那就麻煩你幫個忙,把伯恩哈德帶來這裡吧。相信我,很快我們就能見到原本的『主人』了。

闔上懷錶,布勞無法欺騙自己,七年時間的陪伴,怎麼可能完全沒有感情?只不過比起更漫長的牽絆,顯得微不足道罷了。

熟練的煮開熱水,重新放入茶葉沏壺新茶,布勞推著載著茶水與點心的餐車,推出茶水間。

 

緊閉的門扉打了開來,伯恩哈德從交談中抬起頭,瞄了眼推餐車進來的布勞,便繼續撐著頭把視線放回對面的訪客上。

來自芙洛蕾雅的使者,手裡拿著由女皇親筆寫的合約,滿懷希望能初次拜訪就能交個好成績回去,即使在場的外交官CC已經婉轉的表示這事需要從長計議,仍是不放棄的說得滔滔不絕。

喀啦、喀啦。

輪子轉動的聲音離三人所在的桌子越來越近,布勞聽著使者強調早點簽下合約,女皇願意付出比計畫中更高的金援與聲援,一面將熱茶倒進杯子。

剛煮好不久的熱茶冒著熱氣,冉冉升起,布勞端起托盤,如同以往的邁著優雅的步伐,送上香氣四溢的茶湯。

只不過,這茶根本沒機會送上桌。

乒乓一聲──

布勞完美的詮釋何謂毫無破綻的假手滑,茶杯隨著傾斜的托盤拋上空中,全數灑到伯恩哈德身上去。

使者聒噪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,著急的拯救被噴到幾個斑點的紙張,CC慌忙地抽出手帕幫忙擦拭伯恩哈德的頭髮,反倒是被熱茶淋了一身的當事人沒有太大的反應,僅是表情不悅的拿起擱在自己腿上的茶杯,目光掃過布勞的臉龐。

「對不起我一時沒注意,陛下您沒燙傷吧?」感受到投來的寒意,布勞快速收了茶杯遞上毛巾,拉著伯恩哈德站起「屬下立刻帶您去沖水和更衣。」

布勞禮貌的至上歉意,便已預防燙傷為由,匆匆忙忙地帶著伯恩哈德離開會客室。

 

一離開會議室,遠離門前守衛的視線,伯恩哈德打了個響指,原本濕淋淋的衣服和髮絲,瞬間恢復成原本乾爽的模樣,哪有一點被潑溼的樣子?甚至連燙傷的痕跡都沒留下來。

剛才情況混亂,CC一時也沒想起來伯恩哈德根本不怕這種意外狀況,更別提不清楚他能力的使者。

「你這麼急的拉我出來是為了什麼?」

伯恩哈德即使沒直言,布勞也看得出來,不給個充足的理由,他絕對會記下這一筆。

「有重要的訊息要告訴您,等會談結束就來不及了。所以屬下才出此下策。」找了一間無人的空房轉了進去,布勞這才坦承地說出實話,把龍族的出現再到弗雷特里西的私自行動,最後落入龍族之手的事情給說了清楚,就連猜測瑪格莉特已經知情,派出援軍支援的事也沒放過。

唯一沒說的只有路德在這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。

小心地觀察伯恩哈德的表情,布勞意外的發現他出乎意料的冷靜,嚴肅地聽著事情的來去龍脈,和半年前反應判若兩人。

「這情報是哪來的?」

「出葉回報說親王殿下插手事件的時候,屬下就派了使魔尾隨。」布勞立刻編了說得通的謊話,說起這些眼睛連眨也不眨的「屬下判斷這件事有必要讓您立刻知曉,畢竟事關親王殿下的安危。」

伯恩哈德沉默的雙手交叉在胸前。

心裡多少明白弗雷特里西想插手的理由。

繼位之後,城堡大開,弗雷特里西渴望探索外面世界的願望實現,自己則被困在另一個名為責任的牢籠裡,與弟弟能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,也不再有任何理由可以把弟弟放在身邊了。

這樣的現狀讓他恐懼,僅靠著過去的記憶,他在弟弟心中到底還能佔多少分量?讓他忍不住自私的用了特權,減少弗雷特里西外出的機會,更禁止他插手所有可能會有危險的任務。

想不到卻是錯估了弗雷特里西的性格,如今的局面,無疑是自己間接造成的。他以為半年來已經更加懂得何謂治理國家這回事,唯獨牽扯上弟弟的事物,始終在原地踏步。

只是現在懊悔也無濟於事,什麼都得等到把弗雷特里西平安帶回來再說。

然而,事情卻沒有想像中容易。

半年前他還只是王子的身分,沒有那麼多的顧忌,但是現在不一樣了,身為國王的一舉一動都將左右著局勢,即使心急如焚,也無法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。

伯恩哈德陷入兩難的困境,拳頭掐緊,渾身緊繃。

「你應該知道我不好直接出面,這個時間點

「陛下,您就別自欺欺人了。面對龍族,除了找您還有誰夠資格?這時候不去,您肯定會後悔的。至於您擔心的外交問題,依屬下之見

布勞挑了挑眉,直接了當的點出癥結點「陛下您對自己太沒自信了。芙洛蕾雅領土有艾倫戴爾幾倍大又怎麼樣?各國之王誰能有您的本事?今天可是芙洛蕾雅沒有第二個選擇。

拿出您的威嚴,讓對方知道小國也有小國的骨氣,必要的時候,大可退回芙洛蕾雅的金援,只要合約裡不納入艾倫戴爾的意見,這事情就不用談了。

布勞的建議無疑讓初次面對使節的伯恩哈德震驚不已,頓時陷入沉思之中。

可沒那時間慢慢等他,布勞一改恭敬的口吻,渾身散發屬於魔族的強烈氣息,說出有如威脅般的話語。

「我該說的都說了,再來怎麼決定都取決在您。我只給您五分鐘,解決那無理的使者,超過時間,我可不會為您帶路,趕不及接回弗雷特里西那可都是您的問題。」

本就是厭惡威脅的類型,伯恩哈德的目光一下變了,久違地再次感受到那種讓人震懾的威嚴。

布勞頓時知道已達到了目的,不由得勾起了嘴角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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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安德烈爾學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