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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局勢已定的剎那,來自艾茵的光系術法,無疑帶來了一線曙光,大量墜落的光球照亮了洞窟,成了撤退的訊號。

始終在一旁觀戰的露緹亞,發動已經設下的陷阱,紫色的影子從地面爬行延伸,纏住正在混亂中的龍族,拖進光芒萬丈的中心。

刺眼的光芒瞬間造成目盲,炙熱的光球砸在身上傷害雖是不大,拖住行動卻已足夠。

一刻也不願停留,布列依斯揹起手臂扭曲的古魯瓦爾多,弗雷特里西帶上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的露緹亞,隨著艾茵往洞窟深處狂奔。

「已經救到人了嗎?」

「嗯,族長已經在密道入口等我們,再堅持一會兒就能離開了。」

靠在弗雷特里西的肩膀上,露緹亞睜開快閉上的眼皮問道「那里斯也?」

「似乎不在這兒。」

「是嗎?」知道里斯沒有被龍族帶走,露緹亞緩緩閉上了眼睛,她確信著那就是平安的證明。

強撐至今的理由一解除,露緹亞意識跟著飄忽起來,渾身燙得厲害,已沒有再次施術的力氣,闖進洞窟前設下的機關,已沒了用武之地。

艾茵看著負傷的大家,心裡一陣揪緊,奮戰至今,體力早已到了極限,和弗雷特里西借來的魔力早已消耗殆盡,方才的術法,不過是用生命力換來的曇花一現,現在可是暈眩地厲害,腳步卻不敢停。

追擊的破壞聲,緊追在後,就在腳已經虛軟到無法再支撐的前十秒,藏身在壁上的隱藏道路,終於出現在眼前。

「在這裡!快進來!」族長站在洞口,手撐著石門,對急奔而來的艾茵大喊。

壁上開了一個圓弧的洞,距離地面約莫一公尺高,洞前舖上了斜坡的木板,卡在壁口,從遠方可以看見洞裡停泊的船隻,船上已放置了偌大的木箱。

只要截斷綁在船上的繩索,就能順著地下水流通往外頭,由於坡度都是傾斜的,自然難以逆流的從這裡反向進入。

眾人魚貫地踏上木板。

看著艾茵與布列依斯一個個進入洞穴,弗雷特里西則在隊伍的最後方,族長感覺心臟緊張的快跳出來,有股小小的聲音抗拒著自已即將要做的事情,然而當某個石壁突然炸開的剎那,恐懼與自保的意念仍是超出了良心的譴責。

只因為從石壁後出現的不是兩位龍族將軍,而是龍王。

銳利的目光,震懾的氣場,飽富能量的火焰吞噬而來,讓他立刻啟動了暗藏的機關。

不知道族長此時的心思,弗雷特里西腹部一痛,腳步慢了一拍,火焰瞬間襲上木板。

危機一髮,弗雷特里西優先將昏迷的露緹亞拋給了族長,揮動半麻痺的手臂,抽出雙刀,憑藉急難時期的爆發力,一口氣將魔力釋放出去。

手裡抱著有些沉的露緹亞,族長搶在火焰燒進洞穴前,關上了石門。

沒有退路,眼前是一片分不清東西南北的焰火,弗雷特里西無法完全掌控的力量在攻擊的同時亦爬上自己的身體,無法相互比擬的力量差距,讓這看似較勁的場面堅持不到兩秒。

反撲的魔力與來自龍王的力量席捲,弗雷特里西感覺自己像風箏般的被撞飛,身體無處不疼,像散架又勉強拼湊一起,渾身無力的倒在凹凸不平的地面,裸露的皮膚泛紅,分不出究竟是凍傷還是燒灼造成。

「唔」喉嚨吸入過多的冷氣發疼得厲害,弗雷特里西說不出話,轉動的眼珠能看見龍王逐漸靠近的身影,讓他本能地想握起武器,卻無奈地發現連指尖感覺不出刀柄的觸感,更妄論拿起來護身。

「索迪亞克族居然還藏了這樣的密道,真是小瞧他們了啊。」龍王敲了敲已經關閉的石門,目光裡沒有一點讓人逃脫的怒氣「不過也無所謂了,需要的材料都已經拿到,留或不留他們沒什麼差異。」

「不過呢。倒也不是全然沒收穫,你說──我該怎麼處置你才好呢?」

梅爾基努走近弗雷特里西,蹲了下來,玩味的笑著。

感受到注目的視線,弗雷特里西緊張的嚥了口口水,在心裡對著無法動彈的身體大喊,喚來的僅是略略移動指尖。

「龍王大人,雖然這麼說有點失禮,但是屬下認為您不該留他活口。」洛蘭飛從通道走了出來,眉頭揪緊地拍了拍被弄亂的衣物,身上除了仍殘留著一些擦撞的傷口外,幾乎看不出什麼外傷。

貝爾勒站在洛蘭飛身側,什麼話也沒吭,打定主意當個旁觀者。

…..」梅爾基努轉頭看了洛蘭飛一眼,接著把弗雷特里西抱起來扛在肩上。

「嗚呃」頭下腳上的狀態加上大幅度的動作牽動傷口,疼得弗雷特里西揪緊了眉頭,雙刀從手中滑落,毫無掙扎的力氣。

除了安分的像個米袋的被扛著,一點辦法也沒有。

「龍王大人,您這是?」

「我自有我的打算。我記得我隔壁的那間房間還空著吧?」梅爾基努的問話與輕鬆的語調讓身為親信的洛蘭飛眼睛都瞪大了。

這話無疑代表著龍王大人無意下殺手。

「龍王大人!」

擺了擺手,梅爾基努不理會洛蘭飛的叫喚,直接對站在一旁事不關己的貝爾勒下了指示「貝爾勒,地上的武器就先幫我收著,等一下拿套衣服和繃帶過來。」

忍住臉上的喜悅形色,貝爾勒立刻答應下來,撿起曾贈與弗雷特里西的雙刀,握在手裡,那副真實的重量與光澤,讓他整個精神都來了。

只要不動搖自己的地位,他才不管龍王打算做什麼,對貝爾勒而言,洛蘭飛直言無諱的建言是愚蠢的行為。

大方的把刀插在自己的腰上,貝爾勒隨著龍王返回暫時的居所。

 

 

窄小細長的空間裡,水聲潺潺,抬起頭所能見到最鮮明的景象就是進來的入口,即使已經逃到了安全的地方,心裡仍是不踏實的七上八下。

就在門關上那刻,本已經上船的艾茵三人,幾乎激動地要立刻跳船。

「你在做什麼?弗雷特里西還沒有進來啊!」

族長揹著露緹亞踏進船板,用婉惜的神情說出扭曲的事實「接連的木板被龍王燒了,他為了讓這女孩得救,所以才會來不及...

艾茵渾身顫抖的拉住族長的袖子「你就讓他一個人留在外面,那他怎麼辦?能逃到哪裡去?」

「我要是不關門,火舌竄進來,我們一個也無法離開,我也是不得已的啊!」族長為自己的行為辯解,說服別人也試圖說服自己做的是正確的選擇。只要冠上拯救大多數人的名義,把過錯推到共同的敵人身上,族長相信他們與族人絕不會發現是自己是陷害者。

動過木板的手腳,還有暗算弗雷特里西的這些事,他已經決定要把這秘密帶進墳墓裡。

「弗雷特里西可是特地來救我們的啊!怎麼能這樣丟下他逃走?」艾茵激動地喊著,兩隻手把族長的衣服都給抓皺了,聲音迴盪在洞窟裡來來去去。

突然間,艾茵鬆開了手,眼睛直直地看向他們進來的石門,就要跨出船外「不行我得回去

為了阻止艾茵折返,族長乾脆的截斷綁住船的繩子,沒有阻力的木造船立刻順著湍急的水流而下,沒有幾秒,便已離開入口好幾公尺,直直往著未知的出口航行。

看著入口已越來越遠,艾茵整個人跪了下來,眼睛裡一下沒了神采,任著速度刮亂自己的髮絲「為什麼不讓我去?」

「別感情用事,讓他的犧牲白費了,這是必要的取捨──」

族長話還沒說完,布列依斯已經一拳揍了過去。

族長可不是什麼身經百戰的戰士,這一揍,瞬間臉都歪了,往後倒的撞向木箱,鼻血沾了滿臉,覺得牙齒也疼得緊。

「你口口聲聲說要被犧牲的那個人,可是我們的親王殿下!這無關無什麼感情,而是道義的問題!為了保全族人就做出捨棄道義的判斷,那和龍族做的事情有什麼兩樣?」

拿袖子抹了抹鼻子,族長狼狽地站起,卻是一點也沒有動搖的樣子「那你們說,在那樣的情況下,怎麼樣可以救到所有的人?說啊!」

這話一出,船裡登時靜默下來,他們不認同族長的想法,可又真想不出兩全其美的答案,只能頂著滿肚子的火瞪著他,氣氛僵到了極點。

看似占了言語的上風,族長卻難以忽略扎來的目光,更難以真正的放掉來自心裡的譴責,不由自主的想著被留下的弗雷特里西會是什麼下場,那景象讓他打了個寒顫。

裝作鎮定地壓著充滿腥味的鼻子,族長將視線看向前方無盡的黑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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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安德烈爾學園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